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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人大后,她用两年在彩云之南和山里娃看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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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初夏,北京下了一场雨,雨势刚歇,康瑜从朝阳区的一栋大楼里走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了彩虹。她高举着签约书,站在地铁口。她说,那一刻,觉得自己真的像只小鸟,可以从攒动的人头上方飞过。她自由了,为这一刻,等了好多个白昼和夜晚。


她的身后是美丽中国的北京办公室,眼前是人声鼎沸的十字路口,车流从眼前汹涌而过。这是这座城市一个普通的午后,康瑜捏紧了手中的签约书,走进了这个略显平淡的下午,但她知道,在未来两年里,她将与这平淡的一幕作别,这七百多个日夜,汽车、霓虹灯牌、繁忙的城市人群成为有限的一部分,而包裹着生活的,是大山苍茫的绿色和雨季里湿润的雾气。



康瑜在课堂上


我想真真实实贴近土地

“女娲抟土补天,人其实就是土做的,我在云南的红土上打了几个滚,感觉又活过来了!”


在决定加入美丽中国成为一个山区的支教老师前,康瑜已经是一名准研究生,她即将从人民大学本科毕业,并被保送继续进行公共卫生经济方向的学习,她每天往返于研究所和宿舍之间,皂君庙15路公交车勾勒出生活的两点一线。


大学四年,康瑜修习的是经济学,几年的时间里,她做田野研究,也和团队一起创业,还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全国财经类研究中心的夏令营。大学的日子忙碌而丰富,头三年做了很多事,但唯一不变的是坚持参加志愿者活动。她参加学校陶行知研究团队,每周三下午去桃园小学支教,也参加台湾青年济慈志愿者团队,每周日去北京养老院做志愿者。


准研究生的生活在外人眼中是安逸的,少有人知道那一年康瑜坐在15路公交车摇晃的车厢里默默流了多少眼泪。看似忙碌充实的生活让她没办法每周日去看敬老院那个爱吃芒果的奶奶,也没办法继续去北京郊区见那些等着她的小孩。


她开始认真思考,志愿服务对人生的意义。她也反思,努力赚钱然后以经济支持那些需要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价值的最大化?“我看得到那些生活艰辛的人、需要我的人,他们就在那里。虽然,我相信那个更美好的未来并不遥远,但此刻,不幸福的事情正在发生,我是否还可以幸福?”


那段时间,她反复琢磨着“比较优势”四个字。经济学中讲:“当某一个生产者以比另一个生产者更低的机会成本来生产产品时,这个生产者在这种产品和服务上具有比较优势”。奶奶也在大槐树下讲过:“人啊!擅长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而我,不挑食、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好养活,看到别人不好受我自己会难过的要死。我喜欢做社会人,喜欢并擅长沟通,乐于理解和倾听,很讨小朋友喜欢,站在讲台上整个人都会神采奕奕。相比数字,我更喜欢和人的交往接触。这便是我所具备的比较优势。我可以想象到最好的社会状态,那便是:每个人都可以各自找到并充分发挥自身比较优势的工作,然后各司其职,最后安居乐业。”


然后,她与美丽中国相遇,攒着一股劲签了约,那时候身边只有父母和最好的朋友知道。等到毕业的时候大多数人知道这件事,发现她已经不在研究所了,康瑜背着行囊将要启程,身后有人说:“那是她会做的事。”


不会放开你的手


每天早上七点,学校里的孩子开始迎着大山的阳光跑早操,康瑜就从自己在彩云之南的一方小床上醒来,然后到寝室外面,和孩子们一样开始晨练,日子虽然忙碌,但锻炼的习惯却没有落下。中午上完课以后,她一定要跑到操场上,给这里的云和操场上奔跑的孩子拍照。日复一日,保山大山的云来来回回,孩子们天真快乐的样子留在光影菲林之中。



康瑜和孩子们在一起


她喜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爱他们的单纯善良。然而对于大山里长大的孩子,生活并非总是一片光明,他们过早地受到环境重压的困扰,难以找到排解的出口。


班里有一个叫晓强的孩子,上课总是讲话,她把他叫来聊天。


“你打算毕业之后做什么?”


“读中专”


“读完中专呢?”


“没想好,也可能找不到工作吧?”


“你觉得找个好工作需要读书吗?读书有用吗?”


“有用……吧?这样生活不会太辛苦。”


晓强很少和年龄大一些的人讲话,他的哥哥在读大学,爸爸种茶叶,白天一般看不到人,妈妈在砖场给工人做饭,晚上回到家,已经累到没法再给他做饭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很少管他,他总觉得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这个老师突然站在他面前问他:“你打架吗?喝酒吗?抽烟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似乎对他的一切都很好奇,他不说,老师就接着问,努力地想要和他变熟。这一天晚上,他像聊“今天吃了什么与”一样,和老师聊漭水街子上的年轻人们打架的故事,他们的生活一眼看不到未来,每次打架的胜利能够带来一种虚无的快乐感。


老师看他的眼神并没有带着鄙视,她静静地听着少年叙述这一切。他说自己现在很少干大架了,因为妈妈每个周日上午回来,去砖场以前给他些零花钱,拍着脑袋劝他不要惹事,家里赔不起了。说完以后,老师轻轻地问他,会不会后悔?如果我继续保持着原来班级前五的样子,会怎样?有没有想过读高中?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养活老婆孩子?如果以后我的孩子不好好读书,或者想要一个和别人一样的书包,而我拿不出钱。我要怎么办?


晓强闭着眼睛,求老师别讲。对于一个看起来并没有未来,所有人都已经放弃的人来说,心中燃起的一点点忏悔和希望,就像小刀一点点剐着肉,生疼。


“要不要试试改变?我们正经地后悔一次?”康瑜问。晓强很久回过神来,这一晚整整一个小时,第一次抬起眼睛看着她。康瑜对他说:“晓强,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其实我对你不重要,你也对我不重要。可是,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关系着你的一辈子。你现在才15岁。我知道这次改变会给你带来很多痛苦,之前落的课程你需要补,短时间内可能依旧保持着较差的成绩。但是,你至少你没有放弃自己,而我也不会放弃你。

在专注学习了一个小时以后,补习班的孩子们举着书本照了一张照


“老师,可是,我的数学、英语很差,从初一就没有听课。”他抬头看着老师,似乎在试探她。


“只要你喊开始,我就帮你,尽我最大努力。你想结束,或者太累要暂停,我也尊重你的意愿,随你去干什么。”后来在差生补习班上,当学生们努力了很久,还看不到太大进步的时候,她对他们说:“你一定要拉着老师的手,不要松开,只要我们耐心地、认真地走完这段路,你们就赶上别的同学了。我会紧紧地拉着你们,请你们千万不要松开。”


那天临别的时候,康瑜问他:“每天中午午休,我都有时间。刚好周一二三,有两个女生来找我画画。你打算周几来?”


“每天吧!”孩子响亮地答道。


他很用力地向她九十度鞠躬,说了声“谢谢”,走出门去。然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他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隔着门帘和她说:“康老师,那我们下周一见。老师,晚安!”他莽撞地跑回去,门外似乎有撞到晾衣杆子的声音。


从一个小点,到一整个面


康瑜很爱说话,一见到人就乐呵呵地笑开了,来到学校以后,她除了在学校待着,也上田间下地头,跑遍了学校周边,还去书法室写字画画。但她最近出学校的时间少了,课余时间一门心思投在给孩子们建起“四季诗歌”课堂的项目上,搭建着一套新的写作课程体系。在这套课程体系下,孩子们可以以新的方式学习和感悟文字,她忙着设置课程,还要培训当地的语文老师,希望能够把这套体系保留在当地,在她离开以后也能一直延续下去。她说,我还有一个四季就要离开他们,我总在想,我走了之后,还可以留下点什么给孩子们。于是就有了和当地老师一起开发“四季诗歌”课程的想法。“一直呆在大山的人其实是当地老师,而可以一直陪伴他们的是他们自己,我希望这些孩子可以内心充满力量和爱。”


她好像永远自带小马达,在校园里跑来跑去,哪里有孩子们的需求,她就立刻做个小项目。队友总开玩笑:“你村姑的样子很好地融入了当地。”“其实我也是个臭美的姑娘,但现在孩子们才是我最在意的,大概一心只能一用,所以别的东西就很自然地放下了。” 康老师笑着说。


学校里的老师们开始学着她做计划本,一条条列出自己的日计划、周计划,然后定期查看完成情况。她喊着隔壁几个老师早起锻炼,建立起了漭水晨练小分队,在晨光照耀的山头高喊“健康教学五十年”。老师们最初不太理解她似乎全是都是干劲的状态,现在却一起加入其中。学校的美术老师和她一起商量着办个“漭水版中学生艺术节”,全校的语文老师加入了“四季课堂”的讨论和开发。她在笔记中写:“当地的老师不乏激情与能力,只差点燃。我就一点一点地做,相信改变的力量。也一定要感谢和他们的同行,生活和工作上受到的数不清的照顾,让我更时刻热爱着这片土地。”


康瑜常常去校长办公室“吹牛吃茶”,校长的想法很新颖,说法又机智幽默,项目老师到了当地,对他们说自己最想做的就是“两年离开后,让你们都不后悔”。老师们有什么新鲜的想法,校长都会耐心地听完,然后挨个提出建议。老师们常常打趣说:“校长的乡土鸡汤还真好喝。”


一年前的某一天,康瑜走了40多公里的山路,带着学生去见他的爸爸。孩子喜欢画画,也有天赋,跟着老师一块画,父亲却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在耽误学习,反对他继续画下去。康瑜和孩子约定,如果期中考试的成绩下降了,他们就停止画画,等到提高了再继续。那一天,他们带去了一幅花去半个月创作的国画作品,孩子的父亲看到画以后惊喜不已,终于同意孩子画下去。


康瑜班上的孩子们


临别前,康瑜背朝着自己来时走过的四十多公里路,在澜沧江边给孩子一家人拍了一张全家福。江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一家人在镜头里笑得灿烂,他们身后江流不息,让人想起那个春天的午后,她从美丽中国的北京办公室走出来,看到了一道彩虹。


这个秋季,美丽中国2017-2019届项目老师招募正式启动,又一批和康瑜一样的年轻人即将踏上支教之旅,走入乡村的课堂。他们说,在20岁的时候做一件80岁想起来都会微笑的事情。两年支教,与其说带给孩子改变,不如说是孩子们带给支教老师的收获更大,这是一段无可比拟的青春。


送一朵小红花给支教老师!

小红花伴随我们度过了懵懂的幼时,每一次进步都会得到老师的鼓励和认可,那时候,一心想要成为老师这样的人。


今天,为了向这一批年轻的支教老师致敬,我们将发起一个特别的拇指公益活动,通过H5的形式上传照片,接受网友点赞即可带上小红花,让你在线体验支教老师的成就感,全国70多所高校的大学生也会一起带上小红花。


无论你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小红花,请把她戴在胸前,这既是对儿时记忆的怀念,也是对支教青年一代成长的致敬。


属于你的小红花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美丽中国是一个专业化教育非营利项目,成立于2008年。项目每年招募优秀青年人才,输送到我国教育资源匮乏地区从事两年一线教育教学工作。

我们的愿景是:让所有中国孩子都能获得同等优质教育

8年来,美丽中国已累积为教育资源匮乏地区输送了约750位项目老师,他们分布在云南和广东170多所中小学的课堂上,影响着超过240,000学生人次,累计教授超过830,000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