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怎么说咧，现在下课我都不敢坐在教室里，不然孩子们会过来，摁着我的头，非要拔白头发；打篮球时，一年级的小女孩会跑来和我抢球；去年带的五年级学生，他们叫我‘张阿爹’。”这个身材瘦削，戴着黑框眼镜，肤色也几乎融入当地，87年出生却称“奔四”的高个子老师，说起与孩子们相处的点滴，不时露出笑容。
张子超（后右二）与叫他“张阿爹”的五年级孩子
“张阿爹”的教育之路
丙申年年末，春节的返乡大军中，少了两个游子的身影。从祖国南端的云南宁蒗永宁乡，到北端的黑龙江，一样的严寒地，却需要5天的车程。“年纪越大越恋家，可回去太不容易了，票又买不上，我们就在当地老乡家过年了。”张老师说到。从15年加入美丽中国，到如今，张子超和队友两人，在风景秀丽但教育落后的泸沽湖旁可口可乐希望小学，已经支教了一个半年头。“最亲密的战友”是两位对彼此的评价，而初到项目学校时，一切却并不是那么顺利。
张老师镜头里的泸沽湖
14年西安交通大学硕士毕业后，抱着先去发达城市看看的想法，张老师进入广东东莞一家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从事锂电池工程师的工作。从质量管理到开发，短短一年时间，他熟悉了整套的流程。然而制造业的重复性，让他感到更多的是枯燥和乏味。与此同时，工厂里一些云贵川过去的十二三岁打工“小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在那里变得像机器一样，每天想的只有两件事，早点下班，拿钱，早点下班，拿钱。他们不会关注到自己做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学习，他们不知道学习是为了什么。可能稍微用点心，他们就不只是做操作工了。他们的思维已经变成机械性的。”“这些让我感到，教育的缺失，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是终生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比较痛惜，很有必要过来看一下，就选择来到云南。”谈起初衷，张老师凝视着远方，静静地说着。
15年夏，他和队友两人，第一次踏入这个拥有84个孩子，80%彝族，20%摩梭人，1位汉族的村小。首先面对的却是房屋漏雨、生火做饭的现实问题。因曾受地震影响，房屋结构受力改变，尽管被修缮过几次，依旧会出现“屋外大雨，屋里小雨”的状况；而条件的简陋，使得老师们如今还在过着捡柴、生火，轮流为学生做饭的生活。在这所“最像支教的学校”，被问及是否后悔时，张老师只简单说了句“一路走来，实际上感觉并没有什么。遇到问题，不要想着去逃避，要去解决。”
为迅速融入学校，开学伊始，他带领学生一起做手工，亲手画黑板画，布置教室。起初，这些并不怎么引起当地老师的注意。渐渐地，看到如社区般的环境对学生的吸引，以及学习积极性的调动后，便有老师前来问询，进行效仿；在教学上，他查阅资料，听名师讲堂，一年下来有学生成绩从50多进步到90多，整体排名全乡前列。讲授《二十四孝》，学生回家知道帮忙干活了，深得家长的认可。“有时候子超哥上街买菜，没来得及布置作业，学生会请我帮忙打电话问他作业是什么。”16年新加入的方老师，提到这位给予自己很多帮助的热心老大哥，如是说。
张子超老师亲手画的黑板画
冬季做早饭时孩子们过来边背书边取暖
“就把你当我儿子来养吧”
要解决的，不单是生活、教学问题，还有与队友、当地社区的关系。“他说话比较直，反应快，大脑就像有一个公式一样，特别有自己的见解。”队友曾这样评价。回想一年前的自己，尤其在暑期学院时，张老师也感慨道：“那时候的我其实并不怎么受欢迎。在制造业，效率就是生命。所以那时的我并不喜欢小组讨论。”与队友的相处，也是经过不断的磨合。如今的张老师开始期待团体活动、交流，“我没法回去过年，阿黄说那我也不回去了，在这陪你。”一年下来，他和队友成了最亲密的战友，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这种改变还是很好的。”他笑着说。
张子超老师到当地去家访
而在项目主管王老师眼里，张老师做得最棒的，要属融入当地方面。“他喜欢跑步，早上会从村子这头跑到另一头，老乡见到他，没有一个不认识的，都会与他打招呼。”学校的一位杨老师，非常热心，平时会借自家的浴室给他们用。而杨老师的母亲，用张老师的话说“我们叫她阿妈。“阿妈经营了一家餐馆，周末忙的时候会打电话叫他，他也会过去帮忙洗菜、端盘子。“阿妈曾说‘就把你当我儿子来养吧’，”他说，“那一刻，感觉真是亲如一家了。”
阿妈一直把张老师当成儿子一样
“这不像一种爱好，更像是一种陪伴”
南风吹来，天气渐渐转暖。还有半年，张老师就要结束支教。谈及未来的规划，他说更愿意继续从事教育，也想要留在丽江，把两年的经验传授给接下来的项目老师；当被问到家长的意见时，他说：“要体谅父母，至于怎么选择，需要自己思考清楚。只要觉得做了不后悔，对自己也有帮助，就没有什么对错。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去负责”；而对于所教学生，他说当地家庭中重男轻女现象普遍存在，希望他的那些女学生可以继续读书。
路漫漫其修远兮，“张阿爹”的教育路，还有很长。
文/左向辉 美丽中国2016-2018届项目老师